丹K

*主双关，年下标注，正剧向

*时间线在二一三落幕之后

*前文见：夜幕之下<1> 夜幕之下<2> 夜幕之下<3> 夜幕之下<4>

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作者……被鼓励了几句趁着鸡血就连续更一波文……

5.

顺着短信里的线索，关宏宇将大巴站附近的几家旅馆都走了个遍。他的策略倒也简单，仗着跟关宏峰一模一样的脸，走到前台就摘了墨镜直接说自己是这里的客人，门卡不小心丢了，让前台帮忙开下门。前几家并不是关宏峰投宿的地方，他自然很快就被当做捣乱的给轰了出来，直到有一家旅馆的前台姑娘仔细打量了他，然后点了点头，给了他一张新的门卡。 

上行的电梯里，他的心砰砰直跳。居然真的就给他这样找到关宏峰了，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置信。 

将门卡贴在门口解锁的时候，关宏宇隐约听到了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刚刚激动的心跳一瞬间就变成了心惊肉跳，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开了门，看见里面居然扭打成了一团——关宏峰正被人掐住喉咙，而他的手肘顶着对方的胸口，另一手颤抖着想去抓落在地上的匕首。 关宏宇顿时怒火冲天地扑了上去，发狂似的就将那人从他哥身上揪了下来。行凶者显然也没想到此时突然来了帮手，躲闪不及被关宏宇迎面揍了几拳，嘴角挂了彩。 好歹也是亡命之徒，不消半刻便反应了过来，恶狠狠地朝关宏宇扑来。关宏宇也是红了眼，大吼一声，冲过去和来人厮打在了一起。

尽管关宏宇身手敏捷，然而对方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几个回合下来，关宏宇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大汉仗着体型优势将他一个过肩摔就要骑上来，关宏宇意识到这人怕是又要故伎重演掐他脖子，一个猛蹬腿将人踹开，同时自身也踉踉跄跄退了几步。

满脸横肉的壮汉狞笑了一下，从后腰处又摸了一把锯齿折叠刀出来。

关宏宇心下一惊——赤手空拳他们还能打个平手，若是对方有凶器，那就另当别论了。他飞快瞥了一眼还面色发紫奄奄一息的关宏峰，意识到跑也跑不掉，只能是拼死一搏，便活动了活动肩膀，也露出一副拼了命的狠戾相来。

壮汉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握着刀柄就砍了过来。关宏宇左躲右闪，虽然没有受伤却也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到了墙角。那闪着寒光的利刃眼看着就朝他劈来，他下意识地就要用胳膊去挡，却没想到一直靠在墙边的关宏峰突然一跃而起，从侧面将壮汉撞开，然后又被一脚踢飞，像个破旧的布偶一样弹到墙上缓缓滑落，最后瘫在地上不动了。

“哥！！”关宏宇几乎是撕心裂肺地一声吼，眼睛瞬间就布满了血丝。整个心脏都愤怒地燃烧着，炸裂着，几乎要溅出火花来，烧的他疼痛无比。“我X你妈！”关宏宇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沫子，然后就像急了眼的牛一样冲了过来。刀的锯齿扎在身上他却丝毫没有痛感，亦或者说是身上再痛也比不过他心头的焦灼。他怒火中烧，心中全是杀念，直到他发现这个壮硕的如同一堵墙的大汉已经被他骑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打到了昏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全身一个激灵，赶紧连爬带跑的来到关宏峰身边。

“哥你醒醒！哥你怎么了！”关宏宇一边焦急地呼喊他，一边探向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息。他揽过关宏峰的身体，想把他抱到床上去，才摸到他哥的后脑勺湿漉漉的——抽出手一看，全是暗红色粘稠的液体。

此时他无心去管那个昏倒在地的打手，一把抱起关宏峰就冲出了门去。



急救室外，胳膊和前胸都缝过针的关宏宇从未如此煎熬过。

他到现在还在颤抖——那是源自骨子里的一种后怕。如果他昨天没能成功抢下垚哥的手机，如果他晚了一班航班才到达东兴，如果韩彬迟了一天才打听到关宏峰的行踪——他哥可能就自此从人间蒸发了，无声无息，连个尸体都不会留下。

他抱住自己的胳膊来缓解刺骨的寒意，可是抱紧了自己之后，却越来越想哭。

从关宏峰走上刑事侦查这条路起，他们兄弟二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但是距离死神如此之近的时候，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这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个人是真的会死的——他会苍白着一张脸，冰冷地躺在那里，任自己哭着哀求或叫骂都不会再看自己一眼。

偏偏他又不怕死，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求死之心。早在他们为二一三爆发争吵的时候，关宏宇口不择言地指责他对不起伍玲玲，关宏峰便嘶哑着吼道他更希望那天死的是他自己。自此之后，关宏宇都不再敢触碰他哥心底的这道伤疤。他知道关宏峰做得到——他今天就做到了，他差一点就在自己面前死去。

急救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关宏宇一个猛子就扎了过去。关宏峰惨白着一张脸，口鼻处罩着呼吸器，被一群白大褂推出来，关宏宇居然怔了一下不敢发问。直到护士叫他让一让，要送病人回病房的时候，他的心才沉了一沉，落回了原处。



关宏峰醒过来的时候，感到有人趴在床边。他头上缠了不少绷带，不方便动作，只好垂了眼睛，勉强认出那是他千里迢迢追过来的弟弟关宏宇。

他闭上眼睛，在心底长叹一声，怎么还是把他给扯进来了。

这段时间他辗转在广西已经打听加推测到了不少消息。他故意留下破绽引人追踪，顺藤摸瓜搞清楚了咬着他不放的有两伙人——一伙是过去追随“大哥”的两个漏网之鱼，他们在二一三中牵涉不多，所以结案时并没有锒铛入狱；这伙人与容霞本来就认识，这次自然找了她的旧部联手要除掉自己。另一伙人是在津港临近几个省市频繁活动的一个犯罪团伙，这帮人找他的目的就更复杂一些——恐怕是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话来。无论是哪批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现在既没有枪也不能调动警力，等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赤手空拳去屠龙，怎么敢再牵连他人。

宏宇才刚刚获得清白，重新回到阳光下生活啊。关宏峰闭上眼睛，胸口闷的难受。

“哥你醒了！”关宏宇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关宏峰无奈，只有睁开眼睛眨了眨表示回应。

无数表情闪过，关宏宇的脸上瞬息万变，到了最后，却只化为了一个隐忍的笑容。

“醒了就好。我就没白来。”

关宏峰喉咙一涩，觉得眼睛也一并酸痛起来。

他宁愿关宏宇恨他，怨他，骂他，鄙视他，嘲讽他，遗忘他，也不愿他敬他，爱他，想他，追随他，挂念他，保护他。

原因无它——他不配。

他在年少时期对关宏宇所有的好加起来，也抵不过二一三时期让他含冤背负的人命案。

如果真能够谢罪，他不介意自戕在弟弟面前，也让这个罪孽的躯壳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累到想沉沉地睡过去，再也不理会人间悲喜。



行凶的壮汉最后还是被抓捕案。关宏宇抱着关宏峰冲出旅馆，满身都是血淋淋的，旅店的人当下就报了警。警方也到医院来做了几次笔录，好在周巡那边很快就打好了招呼，广西警方也没太为难兄弟俩。

关宏宇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关宏峰，就连出去打饭也是到医院的食堂迅速买点回来。这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后遗症就是，关宏峰一刻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心惊肉跳地胡思乱想。

毕竟关宏峰那紧闭着眼，满脑后勺子血的凄惨模样实在是太过于触目惊心，关宏宇冒充他在警队做顾问的时候也见过好几具尸体，那种苍白冰冷的模样总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与关宏峰重合，每每此时后背顺着脊梁骨就会蹿上一层冷意，让他在热浪滚滚的广西也能冷不丁地打个寒战。

现在他理解了关宏峰的黑暗恐惧症为什么如此根深蒂固，也终于体会到了黑漆漆的夜里，那个人的心中是如何的悲怆与荒凉。

关宏峰恢复的并不慢。虽然当时也算是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不过主要还是伤到头部失血过多，抢救及时，半个月也倒休养的好了不少。

周巡和韩彬都有打电话过来问候。周巡说这起行凶案的案卷肯定是落在东兴分局这里没跑了，但是一旦查到这个凶手跟津港这边的案子有什么牵连是可以申请跨省协查的。关宏峰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周巡那边沉默了半天，才试探着问道：“老关，你是不是怪我做的太少啊……我跟你说，这事不是我不上心，实在是——”

“我知道。”关宏峰打断他，“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把长丰那一摊子事儿管好就行了。”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半晌，然后才传来周巡紧锣密鼓的解释：“老关你这话说的，长丰这是我份内的事儿，你的事儿也是我份内的事儿，你现在是不是还怪着我二一三时候针对你呢？嗨我那时候是自作聪明，傻小子昏了头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关宏峰看明面上也回绝不了，也就没再言语上坚持。

比周巡更难回绝的是韩彬，因为他并不提什么请求，只是真切地关怀了一下关宏峰的伤势，问了问他手术的情况。

“韩彬，再说谢谢就没意思了，这种多余的话我便不讲。但你也有亏欠我的地方……”关宏峰瞥了一眼站在病房阳台上吸烟的关宏宇，压低了声音道，“你明知道，我情愿死，也不愿意再拖宏宇下水了。”

那边传来一声轻叹，韩彬的声音也低低的：“算我一点私心吧关队，我情愿做个恶人拖你弟弟下水，也不愿遂了你的心意，让你无名英雄般地死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缄默无言。安静了半刻，关宏峰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韩彬笑了。“关队，我只处决不殉道。我也不想看到你殉道。早日回来，我在津港等你。”

TBC